就奥巴马医保问题商榷林达老师的大象文（一）：只是引用错了一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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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美国大选刚结束不久，林达老师写了一篇影响很大但又莫名其妙的文章，叫做《川普上台，那头大象终于跑出来了》（下称《象1》），讲的是奥巴马医改让美国人民不聊生，摇摆州选民逼上梁山转投川普的故事。我忍耐不住写了篇解释、纠错的文字《林达认为奥巴马医保让美国人“陷入绝望”投奔川普，有吗？》（下称《有》）。这篇文章比较简略，很多细节没有说透，但惊喜的是流传相当广泛。看来哪怕是在中文世界，也有很多人想知道奥巴马医改的细节。

没过多久，读到林达老师的回应《川普背后，那头大象一直真实存在》（下称《象2》）。《象2》和《象1》一样莫名其妙，我只有接着回复和澄清。但写到一半，我发现，林达老师竟然回过头去把她最初那篇《象1》文改的面目全非。看上去一部分是根据我的批评改的，还有些（例如亚利桑那州的选情）似乎是根据方舟子的批评改的。当然，林达老师几乎完全没有提到我和这些改动的关系。这让我比较沮丧，不是心疼自己的贡献被埋没，而是因为如果读者没读过《象1》文的最初版本，倒会觉得我的《有》一文莫名其妙。

由此我感到仅仅是跟在林达老师后面纠错意义不大，更加需要的是系统、全面的介绍关于医保的基础知识。于是花了几个星期的时间写了一篇长一点的《详解<平价医保法（奥巴马医保）>与美国医保的方方面面》(下称《详》)。但回过头来，感觉还是有必要对林达老师的《象》文中若干容易引起读者误解的说法进行澄清，以便set the record straight。

只是引用错了一个数字？

林达老师的《象1》文中写道：

据CNN报道，57%的奥巴马医改登记者获得补贴，但是高达43%的人没有补贴。再刨去影响不是太大的年轻人，余下的，哪怕只有10%的中产阶级家庭因医改陷入绝望，都是一个足以改变大选结果的沉默群体。

这一段话对于《象1》文核心结论——民众被逼上梁山投奔川普——相当重要。因为这是仅有的一段分析，涉及到奥巴马医保利益受损群体是否真的大到能改变大选结果的程度，其他部分则只是抒情和个案而已。所以各处网站在转载林文时，往往把这一段提到引语以引起读者注意。

而我的批评也主要针对这个分析所做。林达老师的《象2》一文中部分承认了我的批评是对的——但是她的承认只限于：她把数字搞错了。

《象2》：先要感谢北大飞，指出了我在判定“奥巴马医保政府计划”中非补贴人群的比例上，错了一个比例数据，使我有机会改过来。

很明显，这是在说这是一个无关大局的细节问题。其实这个比例数据大小本身在林达老师的原文那段推理中，确实关系不大。虽然林达老师会把CNN的数字都抄错，多少体现出认真程度不足。

使用正确的数字后，林达老师的原话完全可以改成：

据CNN报道，85%的奥巴马医改登记者获得补贴，但是高达15%的人没有补贴。再刨去影响不是太大的年轻人，余下的，哪怕只有3%的中产阶级家庭因医改陷入绝望，都是一个足以改变大选结果的沉默群体。

看起来也能成立。毕竟几个川普获胜的摇摆州差距都在1%以下。但奇怪的是，林达老师回头修改了《象1》文后，并没有仅仅改动这个数字，而是把整个一段都删除了。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那大概是因为林达老师看了我的批评后明白了，她错的不仅是一个比例数字，而是对奥巴马医保到底指什么都没搞清楚。 我们来仔细看一下林达老师引用的CNN报道原文：

Some 85% of Obamacare enrollees receive federal subsidies, which can lower their premium to less than 10% of their income。

显然，修改前的《象1》所说的“奥巴马医改登记者”，来自这里的"Obamacare enrollees"。这个词指的就是在政府医保交易平台上自购医保的这部分人群（共1040万人）。而85%指的也是这部分人的85%。

再看林达老师所说的_“因医改陷入绝望”，“足以改变大选结果的沉默群体”——“10%的中产阶级家庭”_，这个10%又是怎么算出来的呢？按照她的原话，是从奥巴马医改登记者这一群体的“43%”（她现在承认正确数字应该是100%-85% = 15%）没有拿到补贴的人中，“再刨去影响不是太大的年轻人”所得到的。

所以所谓10%，指的是“奥巴马医保登记者”这一总数为1040万人小群体的10%。但奇怪的是，她突然又认定这是“10%的中产阶级家庭”。可是美国中产阶级家庭的总人数可远远不止1040万，按人口一半计算也得有1.5亿之多，这二者有数量级的差别。

**唯一的解释是，在写《象1》时，林达老师把1040万奥巴马医保登记者和全体中产阶级搞混了。**她下意识的以为全美国人，至少是中产阶级的很大一部分，都登记了奥巴马医保。 看到我的批评后，她知道了自己的问题主要不在那个数字，仅修改数字也于事无补，所以回过头去删除了一整段话。

这没问题。但如果这样，就不该在修改后的《象1》文中反复“感谢读者 ”指出了“比例数字 ”的错误，而对“读者 ”指出的逻辑和概念性错误避而不提。其实林达老师不只是没提，她在《象2》文中甚至还写有这么一段话：

北大飞的一些评论，有自己的想象，例如，我并没有他描述的“隐含指向，医保费用上涨，影响了全体美国人”。

相信读者看了前面的分析，已经能够明确，这并不是我的想象，而是从林达老师《象1》有关文字中能得出的唯一结论。

更加令人哭笑不得的是，林达老师又写道：

北大飞的关键错处，是把医改下建立的一个“政府保险市场”，看作奥巴马医改后果所影响到的全部了。可能是我的这个错误，把他也带到了沟里。

这是把她自己犯的错误算到了我头上，而且还以为她犯了错误就能把其他人带到沟里。

要讨论奥巴马医保对政府交易平台外消费者的影响，我当然愿意（这个问题我在《详》文第八节和第十四节有详细说明）。但必须得承认，一开始搞错这点的，是您自己。

点击文末“ 阅读原文 ”，可以跳转《详解<平****价医保法（奥巴马医保）>与美国医保的方方面面》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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