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同性婚姻
莫谈国事,谈美国事。 同性婚姻到底是否应该合法是美国高法正在审的案子。本公微也凑热闹说两句。作为一个谨慎的右派自由意志主义者,经过完全理性的思索,我觉得婚姻扩展到同性,没有问题。 肯尼迪大法官提出的问题是,基于男女的婚姻制度已经有几千年,将 …
《老友记》里有一集故事,讲乔伊和罗斯一起睡了个午觉,醒来后发现两人不仅依偎在一起,一个人的手还搭在另一个人的胸口。
他们在惊恐中坐起。「我们只是睡着了,仅此而已。」
乔伊尴尬地告别,临出门想起来要跟朋友握个手,罗斯大叫:「别碰我!」(No touch!)
事后,乔伊表白这是他睡过的最棒的一次午觉。再三逼迫之下,罗斯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喜欢。于是,两个大男人经不住诱惑,又抱到一起美美地睡了一个午觉。
故事结束的时候,两人在沙发上勾肩搭背、心满意足地醒来,却发现他们的朋友正站在一边盯着他们,满脸不解和鄙视。
这个故事很能说明现代男性友谊中对亲密感的渴望与抗拒:男人也是社会动物,也渴望亲密,我们很容易理解乔伊和罗斯相拥而眠的快乐——触摸会导致大脑中一系列生化反应,令神经系统得到放松,降低心率和血压,提升幸福感;但男性之间任何亲密的接触都可能被误读为基情。
「恐同症」深刻困扰着现代男性的友谊,如美国社会学家迈克尔・金米尔所说,「两个『直男』之间的触碰,唯有当所有同性恋的嫌疑都魔法般地消失时,才会出现」,比如在一场球赛里。
当然,喜剧只是温柔的冒犯,就像《老友记》中那几个好朋友微微翻起的白眼。这件事情并没有对乔伊和罗斯的友谊产生任何影响,他们的尴尬并不会延续到下一集。但在现实生活中,现代男性要面临的情况恐怕要严重得多,也许说是一场危机也不为过。
很多研究发现,现代男性的孤独程度甚于女性。大部分成年男性的同性交往,仅限于工作关系,或者几个早已渐行渐远的童年伙伴之间的来往。很多男人的社交生活完全依赖于妻子,一旦离婚或者妻子过世,就陷入了绝对的孤独。即使一个男人拥有「至交好友」,也很少在他们面前表露情感、暴露脆弱之处。一位男士告诉我,当他的婚姻出现问题时,即使心中十分痛苦,但与好友见面时,两人谈的却是当晚的球赛。
关于友谊的性别差异,现代社会的很多刻板印象是真实的。比如,女性之间的友谊常常是「面对面」的,她们可以一起聊天,一起哭,一起分享秘密;而男性之间的友谊更多是「肩并肩」的,他们的友谊常常建立在某个共同的活动上,比如一起打篮球、玩扑克,或者共同经历某一件事情。虽然言语并不比行动更高尚,但行动的深意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解读。
比起女人,男人更愿意在群体中进行社交活动,而女人则偏爱三两好友之间一对一的交流。这一差异很可能有生物学基础,据说灵长类动物也是如此。
男人比女人更少分享情绪和感觉,比如感受、人际关系等问题。很多男人会觉得,跟另一个男人谈论私人话题会显得「不够男人」。
波伏娃说女性并非天然的第二性,是社会建构了女人,但社会也同样建构了男人。社会规定女性要亲密、脆弱、敏感,也规定男性要强大、沉默、坚忍,否则就是「不够男人」。
法国社会学家布迪厄在分析男性统治时认为,男性特权给男人带来紧张感和压力,男人不得不时刻展示自己的男性气概,因此,男性气质也具有了强烈的他律性,如果男性间的友谊互动不符合传统的男性特质的要求,就会受到同伴的指责。
为了杜绝任何可能招致的同性恋嫌疑,男人们一方面按照男权社会的性别角色期待严格地进行自我审查,避免同性之间情感和行为上的亲密表达,另一方面积极运用恐同言语或者行动证明自己的异性恋身份认同。这是社会规定男性特质最有效的手段之一,也是为什么一个无伤大雅的午觉会导致两个男人惊恐不已,身为男性的安全感摇摇欲坠的原因。
但是,男性的友谊并非总是如此。在漫长的历史中,同性之间的友谊在男性的情感生活中所占的比重更甚于爱情。古希腊人就认为,一个好朋友比好丈夫或者好妻子更重要。而且,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爱,比男女之爱更高尚,因为前者关乎灵魂,而后者只是肉体之爱。
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哲学家马尔西利奥・费奇诺对这种友情曾经这样阐释:「两个男子相互爱慕,热情相拥,这一个住在那一个之中,那一个住在这一个之中。他们相互交换,为了接纳对方每个人都把自己交给对方…… 毫无疑问,这一个拥有他自己,但在另一个的身体之中;那一个也拥有他自己,但在这一个的身体之中。你正爱着我,我爱你,我在你的身上找到了自己,你一直想着我。我不小心迷失了自己,在你的身上能找回我自己,你保存着我。你在我的身上也做着同样的事。」
在荷马的史诗著作《伊利亚特》中,英雄阿喀琉斯将他的同性挚友帕特罗克洛斯描述为「最爱的战友,爱如生命的男人」。在特洛伊之战中,帕特罗克洛斯不幸惨死,阿喀琉斯痛苦地抚摸他的尸身,将他的骨灰涂抹在自己身上。他立誓为他报仇,不惜血流成河,即使众神告诉他这将赔上他自己的性命。
在莎士比亚的《哈姆雷特》中,哈姆雷特与霍拉旭之间的友谊也一样。哈姆雷特出身高贵、优雅博学,而霍拉旭善良忠诚,富有正义感,尝遍人间甘苦,是哈姆雷特「心灵所选中之人」。霍拉旭是哈姆雷特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装疯的人,在整个故事中担任了他的「影子」和「传声筒」。最后,除了霍拉旭,所有的人都死了。而霍拉旭之所以放弃自杀,仅仅是因为哈姆雷特临终前的恳求,恳求他将自己的故事讲下去。在故事的最后,霍拉旭抱着死去的哈姆雷特说:「晚安,亲爱的王子。」
一个灵魂,分处于两个身体,既肝胆相照、生死以之,又浪漫深情、细腻敏感,是男性友谊的最高境界。
在西方文化中,男性友谊的纯真年代一直延续到 19 世纪。如果你去看 19 世纪留下来的历史档案,就会发现当时男性之间的友谊虽然不涉及情爱,但情感和身体的亲密程度并不亚于男女之间。他们握手、拥抱,同床共枕,给对方写情深款款的信。这些行为不仅不会引起非议,而且是被他们的妻子、女友、家庭以及整个社区视为健康和必要的。男性之间的感情不仅是个人的、公共的,也是精神上的善。
按照美国学者的分析,现代男性友谊模式的转变可能涉及两个关键原因:一是 19 世纪理想化的浪漫爱情取代了友谊,成为人们情感生活的中心;二是「同性恋」作为一种精神疾病的标签,使男性越来越有意回避同性之间的亲密举动和情感。
但是,男性是否真的由此消灭了对同性友谊的亲密需求吗?
如果你曾经仔细观察过小男孩的日常,就会发现,他们情感的丰富和敏感程度绝不亚于小女孩。哈佛医学院和波士顿儿童医院合作的一份调查显示,6 个月大的男婴比同龄女婴表现出更强的社会性,他们更多地望向母亲,哭得更多,也展示更多喜悦。
男孩的情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变化的?
美国发展心理学家尼奥贝・韦(Niobe Way)花费了 20 多年时间研究青少年的男性情谊,她发现,很多男孩在青春期早期和中期,就拥有足够的社交技能和情感敏锐度,建立起深刻而有意义的友谊。这些友谊,无论从情感的亲密程度,还是坦诚程度都不亚于女孩之间的友谊。比如,一个 13 岁的男孩这样描述他最好的朋友,「我们都很爱对方。你没法解释…… 我相信,有时候,两个人会非常非常理解对方,给予彼此无条件的尊重和爱。这很自然,是人的本性」。
一旦他们到了十五六岁,就会经历一场这个年龄的男孩特有的「情感危机」。他们渐渐开始疏远,甚至失去朋友,并且这一现象跨越阶级、种族、民族。根据尼奥贝・韦的分析,这是因为到了青春期后期,男孩开始遭遇文化和社会施加的越来越大的压力。他们被告知,成为一个男人意味着独立、身体的强壮和情感的隐忍。他们被告知,脆弱是可耻的,他们必须学会戴上盔甲,表演坚强。他们还被告知,发展一段浪漫爱情是走向成熟和幸福的正途,而友谊相对而言是次要的,甚至是可以被牺牲的。
也就是说,男孩的独立、克制、坚忍等一系列男性气质的养成,很大程度上是以失去友谊为代价的。他们不知道,脆弱不仅不是弱者的行为,反而是一种勇气的展现,是人与人之间建立深层关系所必需的。他们失去友谊,又缺乏相应的情感工具处理内化的愤怒和挫败感,其结果是极端的。根据尼奥贝・韦的调查,男孩在青春期后期的自杀率飙升,比同龄女孩高 4 到 5 倍。
她认为,现代社会需要重新定义成熟。男孩需要学会独立、勇敢、坚毅,但他们同样需要学会建立支持性的亲密关系,不仅在异性之间,更在同性之间。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过去 20 多年来,越来越多的证据显示,友谊对于一个人的身心健康益处极大。一份澳大利亚的长期跟踪调查发现,友谊能延长寿命 22%,而家庭关系反而贡献寥寥。还有研究显示,长期的孤独感对健康的伤害相当于每天抽 15 根香烟。
其实,男孩需要的,也是我们每一个人都需要的:允许表达人类情感的全部维度,可以拥有亲密的朋友,可以表达拥有亲密朋友的欲望,学会维系亲密的友谊。
现代社会需要男性友谊的新模型。有一段时间,好莱坞流行一种新的浪漫喜剧类型——「男漫」(Bromance),由「兄弟」(Brother)和「浪漫」(Romance)两个词组合派生而成,专指两个非同性恋男子之间复杂的亲密关系。在这些浪漫喜剧电影中,异性间的罗曼蒂克不再是最主要的元素,整个故事围绕着一帮损友间的友情展开。这种电影的流行很容易理解:当异性恋的模式越来越单一乏味,同性恋情不能广而播之,两个男人之间的暧昧友情更能取悦观众。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它们也为男性气质和男性友谊开辟了新的讨论空间。
不过,我更愿意推荐一部很好看的韩剧——《机智的医生生活》,讲一个大医院里几个医生之间的故事。这部剧很有趣的一个设定是,剧中五个好朋友,四男一女,三个单身,两个离异,所以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友谊中,还一起组建了乐队。
在这部剧中,友谊是比爱情更动人的线索。他们的友谊不是「士为知己者死」的传奇故事,也不是黑帮电影式的江湖义气,他们的友谊图景日常而琐碎,无非是繁忙的工作之余一起吃个饭,聊个天,唱个歌…… 照理说,世上再没有比听一群朋友之间的闲言碎语更无聊的事情了,但看他们一起斗嘴打架,一起抢一碗泡面,一起唱一首歌,其动人之处,不亚于黑帮片中生死相许的兄弟情谊。
韩国人擅长在电视里造梦。这部剧就是一个关于现代理想男性友谊的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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