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员工被强暴真是偶然吗？纽约时报采访发现有毒职场文化在阿里绝非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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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采访了多位阿里巴巴的前雇员，发现其员工周女士在工作场合被强奸的事件并非偶然，阿里巴巴长期以来的文化都缺乏对女性的尊重，并且常常开关于性的粗俗玩笑，甚至马云还起了带头作用，正是这种有毒的职场文化，成为了欺凌和性骚扰的温床。（作者：Sui-Lee Wee和Raymond Zhong）

在一次员工晚宴上，女性被告知要对餐桌上的男性的魅力进行排名。在一次团队建设活动中，一名女性被强迫在同事面前骑在她男同事的身上，高层管理人员在公司活动和网上，在评论所谓的男性阳刚之气时就会有下流的言辞。

阿里巴巴是中国最全球化的互联网公司之一，会经常炫耀其高层中的女性人数。2018年，马云在日内瓦的一次会议上说，阿里巴巴成功的一个秘诀是：49%的员工是女性。

但是，一名阿里巴巴员工指控她的老板在一次商务晚宴之后强奸了她，在那之后，这种阿里正在赋予女性权力的信息受到了质疑。警方和律师只确认这位当事人姓周，她说，她的投诉被老板和人力资源部门推来推去，她最终不得不在上个月的公司食堂里把这件事大声喊了出来。

根据网上发布的一段视频，周女士大喊：“一名阿里男高管强奸了一名女下属，公司没有人追究此事。”

周女士的案件在公司内部和科技行业中引起了轩然大波，阿里巴巴解雇了被指控强奸的男性职员，表示将制定反性骚扰政策，并宣布自己“坚决反对丑陋的强迫饮酒文化”。

然而，阿里巴巴的前雇员说，问题比公司所承认的要严重得多。

纽约时报对九名前雇员的采访表明，性别歧视在阿里巴巴很普遍。他们描述了这样一个工作环境：在团队建设和其他公司文化活动中，女性会感到尴尬和被轻视，与阿里巴巴试图塑造的包容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警方对周女士案件的调查仍在进行。阿里巴巴似乎对此事的讨论保持沉默。据两位知情人士称，该公司最近解雇了10名泄露事件信息的员工，大多数接受纽约时报采访的前员工都要求匿名，因为他们担心会遭到报复。

阿里巴巴在给纽约时报的一份声明中说，培养一个安全和支持性的工作场所是它的首要任务。

声明中说：“当我们做得不够好时，我们相信要承担责任并对自己负责。”

声明说，在周女士的案件曝光后，阿里巴巴立即改变了处理职场文化和不当行为的方式。在检查政策和报告程序的过程中，公司发现“某些方面不符合我们的标准”。

声明没有提及接受纽约时报采访的前雇员提出的任何具体指控。

阿里巴巴的许多部门使用游戏和其他破冰活动来调剂同事间的关系。钱琪琪（Kiki Qian，音）于2017年加入阿里。她的团队用猜字游戏来欢迎她。她说，当她输了的时候，她需要接受惩罚，被要求“开飞机”（她的同事们是这样称呼这个惩罚的），具体做法是一位男同事坐在办公椅上，她要跨坐在他身上，然后，该同事向后躺在椅子上，导致钱琪琪倒在他的身上。

28岁的钱琪琪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说：“我觉得这有点变态。”

在另一个场合，钱琪琪说她看到一个女人在团队游戏中被逼着跳进一个男同事的怀里后，哭了起来。

其他前阿里巴巴员工说，破冰仪式包括关于他们的性史等令人不舒服的问题。一名前员工说，她和其他女性在一次团队晚宴上被要求按魅力给男同事排名。另一名员工说，在一次游戏中，员工们被要求互相触摸对方的肩膀、背部和大腿，她感到很羞辱。

钱琪琪说，在她告诉她的老板她不会再参加这样的活动后，她清楚地意识到她在阿里巴巴永远不会有上升的空间，2018年，她辞职了。

接受纽约时报采访的女性中，没有人想到向人力资源部门投诉她们的破冰经历。她们说，她们不认为自己的投诉会被认真对待。

钱女士说：“你不可能对此进行投诉，这是阿里的传统，如果你抱怨，人们只会觉得是你有问题。”

自从早年创业以来，阿里巴巴一直培养一种亲和友好的工作环境，员工们在公司用昵称来称呼彼此，经理们关心员工的个人和家庭生活。

但是，随着阿里发展成为拥有25万员工的巨无霸，曾经看起来很好玩的习俗变得不那么单纯了。在争取亲近和友情的过程中，阿里巴巴会允许在专业的、有时是高度公开的场合中，也表现出粗俗的、和性相关的谈话。

联合创始人马云确定了这个基调。每年5月10日，数十名阿里巴巴员工及其配偶或伴侣，在公司的“阿里日”庆祝活动中参加模拟的集体婚礼仪式。在2018年的活动中，马云在台上开玩笑说，阿里巴巴艰苦的工作时间影响了员工的性生活。

他说：“我听说在加入阿里巴巴之前，有些人一天七次，但加入阿里巴巴之后，七天都没有一次，这是个大问题。”

马云在第二年的颁奖典礼上更进一步。

他说：“在工作中，我们强调996精神，在生活中，我们需要669，六天，六次。”

这里的“九”取长久的谐音。人群纷纷拍手起哄。

阿里巴巴在中国社交媒体平台微博的官方账户上分享了这番话，并配有一个眨眼的表情符号。公司的公共关系负责人王帅在微博上写道，马云的言论让他想起了年轻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他的帖子还粗俗地提到了他的某些身体部位。

阿里巴巴还为员工提供了一本鼓舞士气的“阿里巴巴俚语”手册，有几个条目带有性暗示，其中一条敦促员工要“凶猛，持久”。

中国著名的女权主义者冯远（音）说，阿里巴巴的这种行为会创造条件，使欺凌和骚扰行为被悄悄容忍和推广。

冯远女士说：“在男性占主导地位的公司里，等级权力结构和有毒的男性气质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加强，成为性骚扰和暴力的温床。”

上个月，周女士在阿里巴巴的内部网站上分享了她对强奸的指控。根据她对事件的描述，她的老板对另外一位来参加这场商务晚宴的男性客户说：“看我对你多好，我给你带来了一位美女。”

这指的就是周女士。

在中国的企业中，酒宴一直很普遍，拒绝与上司喝酒可能会被视为冒犯。周女士向阿里巴巴报告这一事件的三天后，她的老板仍然没有被解雇，她在她的账户中写道，她被告知，这是出于对她声誉的考虑。

她写道：“这种荒谬的逻辑，他们到底是在保护谁？”

原文：https://www.nytimes.com/2021/09/01/technology/china-alibaba-rape-metoo.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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