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伦抗疫系列2：首相真的在唱一出“空城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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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感染数据】据英国卫生部消息，截至3月15日下午4点，英国新冠病毒确诊人数新增232人，确诊患者累计达到1372人。英国新冠病毒死亡患者单日增加14人，累计35人。

  一大清早我爱人就去上班了。虽然今天是周日，但加班加点是医疗系统这段时间的常态。他和他的同事是负责核磁共振和CT扫描仪器的工程师。现在除了维护旧的设备，还在加紧安装调试新的设备，争取赶在疫情高峰到来之前能投入使用。英国目前很多人都还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

  他离家后，我查看公众号文章的留言，发现大多数人都是对英国疫情的担心和对英国政策的质疑，怕我们这里的人盲目乐观。我完全能够理解，毕竟病毒可不管你什么行为心理学，不是诸葛亮坐在城楼顶上唱一出空城计就能击退的。我昨天文章的目的只是让大家冷静下来，keep calm and carry on。对于选择留下来的人来说，只有冷静下来不恐慌，清楚我们身处的环境，提振一些信心，才能保持战斗力！今天我要写到更加真实的现状和政府进一步将采取的措施。

  目前英国很明显的分两拨人，一拨是选择回国的中国人，另一拨是在外参加活动的英国本地人。请不要站在任何道德制高点来评判他们的行为，因为都是在按照自己的思路行事，都是肉体凡胎，没有谁比谁更勇敢，只是谁比谁对疫情的了解更多些。以牛津的朋友为例，我非常能够理解他此刻选择回国的举动，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牛津是目前英国高校的重灾区。英国本地人呢？我爱人的弟弟照样去参加在切尔藤纳姆的赛马比赛，7万人的观看台座无虚席，比赛进行了四天，昨天结束。没有人戴口罩，但现场放置了很多洗手液。我爱人的妈妈昨天照样去参加当地组织的老年人的打牌活动。不过刚才收到她的短信，很遗憾地告诉我他们明天去西班牙Lanzarote岛旅游十天的计划泡汤了，因为西班牙宣布封城，旅游公司也相应取消了行程。正好今天英国政府也发布，“所有70岁以上的老年人出于理性考虑，都应该待在家里至少两三个月。希望老年人能自动遵守，不要迫使政府出台法律措施强制实行。”非常时期，非常做法！

（上周五的赛马现场）

（今天的巴斯半程马拉松现场）

  目前英国最重要在做的事情就是保障NHS(National Health System 英国国家医疗服务体系)的运作正常。对于英国NHS的状况，在这待久了的人都会知道一些。医疗资源、人手有限，是实实在在的现实。虽然目前医护人员在培训如何穿戴防护服，但医院里并没有提供防护服和口罩。我爱人所在的飞利浦公司也没能为工作在一线的工程技术人员提供防护服和口罩。很大部分原因是由于前期捐赠了很多到中国去了。至于具体捐赠的机器、防护服的数据，公司邮件里没有提到，只是说a significant amount。想想武汉的医务工作者没有防护服的时候，全国上下是一片激愤之声，然后举全国之力募捐啊。这里却是出奇的平静，我很奇怪平日里最喜欢罢工抗议的英国人，他们居然不抗议就这么无防护地面对患者？他说抗议也没有用，没有就是没有，抗议也变不出来，但在加紧生产、调运。事实上，我爱人前天上班时就在疑似病例隔壁科室安装设备，所有的医护人员都没有防护服，至少目前是这样。所以他在家时不时地咳嗽两声，都让我很是紧张。

  在医院做护理的朋友也证实了这一点，她是自己买的口罩，里面垫一层餐巾纸节省着用。她接触到的病人还问她为什么戴口罩，她只有撒谎说是自己感冒了、怕传染给他们。他们的理解是：“在正常、健康的环境里，只有病人才戴口罩。”电视里医生给出的解释是：“病毒又不在你周围的空气里，英国人少，你周围又没有什么人，不需要戴口罩。当然，如果你周围人多而你又不能确认他们都是健康的人，那就戴上口罩。”朋友还说了一件事，就是很奇怪往年这个时候，门诊都有不少头疼脑热感冒的流感病人，但最近这一个月少了很多。我想这可能是电视上天天宣传勤洗手的功效，或者是人们尽量避免去医院交叉感染。她还说到虽然家属不能探望病人，但医护人员是正常上下班回家的啊。如果医护人员有感染，那岂不是像中国监狱里的人员感染一样，工作人员带回了病毒啊！这是隐患！

         (今天的医院走廊、门诊大厅）

（医院走廊里的扫地机器人）

  英国人口6600万，1200万在65岁以上，占比接近20%。前两天首相宣布的“拖延”政策里提到“群体免疫”，引发了国民和专家的一致质疑。因为要做到“群体免疫”至少需要60%感染，那就要有接近4000万人。而作为传染性疾病，预防和早期治疗是维护健康的关健。如果真要等病邪入里发展为重症再着手治疗，太冒险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何况还没有足够的床位保证重症能够得到及时的治疗。

  于是，昨天二百多位英国科学家发出了对英国政府处理疫情的公开信，信上写到：“作为在英国生活和工作的科学家，我们谨对政府于2020年3月12日宣布的有关冠状病毒爆发的行动方针表示关注。尤其是，我们对拟议计划的时间表深感兴趣，该时间表旨在进一步推迟社会疏离措施。目前有关英国感染数量的数据与其他国家（包括意大利、西班牙、法国和德国）已经观察到的增长曲线一致。同样的数据表明，几天之内感染的数量将达到数十万。在不受限制的增长下，这种爆发将在未来几周内影响数百万人。这很可能会使NHS面临无法应对需要重症监护的患者的严重风险，因为英国的ICU病床数量并不比其他人口相似的邻国大。在这一点上寻求‘群体免疫’似乎不是一个可行的选择，因为这将使NHS承受更大的压力，使生命面临不必要的危险。现在通过采取社会隔离措施，可以大大减慢增长速度，挽救数千人的生命。我们认为，到目前为止，采取的社会疏远措施还不够，我们认为应该立即采取其他更大的限制性措施，因为世界其他国家已经在采取这种措施。我们敦促对我们的观点表示同情并与政府战略小组接触的任何人，让我们的关切得到更广泛的了解。”

  为了平息民怨，今天英国卫生与社会保障大臣Matt Hancock在《每日电讯报》上就这个概念进行澄清，“群体免疫是一个科学概念，而不是目标或战略。我们的目标是保护生命免于受到病毒的侵害，我们的战略是通过阻击传播、延缓疫情、科学研究、强力干预来保护最脆弱的人群和国家卫生服务体系。”另一位科学顾问进一步解释，60%是获得群体免疫这个长期目标的重要组成部分。从中可见，英国的政策和说法是不断在调整的。我想没有一个国家和政府会让人民去做小白鼠，但必须尽快采取更加严格的管控措施是肯定的。

  英国目前已经进入战争阶段，紧张程度堪比二战。这可以从今天政府推出来的一系列已经或即将采取的措施看出来：

  对70岁以上老年人的禁足劝勉，政府将提供居家老人的食品和药品供应；

  学校、养老院等聚集性病例感染者，和目前医院里的中、重症患者都将接受病毒检测；

  紧急租用私人医院、部队医院的床位备需；

  紧急征用、改造宾馆酒店作为临时医院收治病人；

  所有从事挖土机、工程机械、汽车制造、军事武器设备制造的单位，都将被要求更改为生产呼吸机；

  所有非传染病科的医护人员都培训学会呼吸机等设备的操作使用，到时都将投入传染救护服务；

  所有实习护士全部转正上岗；等等。

  这就是政府目前在“拖延”阶段做的事情，极力拖延是因为备战需要时间。这些信息在英国报纸、网站上都可以查到，以上只是我的概述。至于首相是否在唱“空城计”，个人自己可以作出评判。根据最新的民意显示，过半的民众认可政府的做法。其中认为很好的占10%，认为好的占45%，认为不好的占20%，其他人是选择无法定夺。

  最后，要相信英国政府会如它所说：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事情！Do the right thing at the right time!因为病毒留给这个小小岛国的选项并没有很多！没有谁比英国政府更了解自己国家的短板和长处，任何一国的做法都只能作为参考！让我们以积极的心态度过这个至暗时刻！

— 写于2020年3月15日 剑桥

(下面这张图片是一个在英国的朋友今天发的朋友圈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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