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州抗疫往返跑：从武汉到全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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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商天下的温州人面对全球蔓延的新冠病毒，抗疫成为了一场国内外协同作战

2 月中旬，米兰华人阿帆还在询问温州亲人口罩够不够，半个月不到却发现自己深陷海外重疫区。和 1 月底的中国类似，目前意大利「每天铺天盖地都是疫情的消息。」

半个月前，意大利北部伦巴第大区 (Lombardy) 出现了「超级传播者」，其妻子、医生、球友等数十人确诊。2 月 21 日前，意大利新冠肺炎的确诊人数仅 3 人，21 日当天突然新增 16 例。北部十个小城遭到封锁。重疫区伦巴第大区、威尼托大区是意大利的旅游胜地，商贸活跃。两个大区的 GDP 总和占意大利总量的三分之一，人口总数占 6000 万人口的四分之一。

「一边是政府让大家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挤，一边是老百姓蜂拥去超市抢购，华人抢米，意大利人抢面。」阿帆告诉财新记者，米兰曾一度紧张，而药店里口罩早已售罄。

3 月 5 日，意大利的新冠肺炎累计确诊数据比前一日激增 769 例，攀升至 3858 例，死亡 148 例，治愈 414 人，病例数在海外国家中仅次于韩国，是欧洲新冠肺炎第一大疫区。

实际上，一个月以来，在意大利的华人几乎扫空了当地药店的口罩储备。仅米兰的 15 个侨团就订下了 80 万只口罩、6000 件防护服寄回国内。浙江省温州市是中国感染新冠病毒人数仅次于武汉的城市，也是海外华人华侨最多的城市之一。海外捐赠的物资中，很大部分送到了温州。温商们从最后封航的比利时布鲁塞尔包机，将欧洲采购来的 200 多万件口罩、防护服、体温枪等，直接运抵温州。

在中国国内已经有抗疫经验的温州人，甚至比意大利还早意识到不能再开口向华侨讨物资了。由于在武汉经商和上学的温州人达到 18 万，温州在 1 月底迅速成为此次国内新冠疫情的「重灾区」，累计确诊 504 例。2 月 19 日，温州市的新增病例首次降为零，几乎同期，新冠疫情开始席卷全球，在海外有约 70 万华侨的温州人，开始了二次抗疫。

就在意大利确诊人数攀上两位数的 2 月 21 日，「驰援温州行动」物流组的负责人周帅决定不再从意大利运物资回国。从 1 月 26 日起，「驰援温州行动」组织帮助温州卫健委，在西班牙马德里、法国巴黎、意大利米兰、阿联酋迪拜、美国纽约等地组织海外志愿的物流对接组，超过 1000 人的临时组织协助全球超过 300 批次的救援物资运回温州。

「温州在意大利华人华侨 20 多万，占意华人华侨 70% 左右，远比在武汉的温州人要多。」2 月 25 日，周帅等人发起的「温州驰援意大利倡议书」写道：「我们郑重倡议，(温州复工的) 企业家们克服困难，加紧生产，挖掘潜能，争取挤出原本紧缺的一部分防疫物资驰援意大利。」

散落在全球各地的温州人，通过商会、侨团等组织，织起一张横跨六大洲的互助网络。随着海外疫情的加剧以及温州连续 14 天新增病例为零，温州政府已不再接受海外捐赠。民间驰援的重点也开始转向海外，包括将前期未运回国的物资重新调配，送往最需要的国家。

「当初，海外华侨捐助温州，从数目上，第一个是意大利，第二个是法国，第三个是西班牙。」周帅认为，如今意大利的华侨有困难，温州本地人也需要给予帮助。

3 月 1 日，他们从温州采购的 2600 副护目镜正式从温州出发，经法国巴黎送往意大利，捐赠给意大利政府。

物资飞往意大利的第二天。温州旁边的丽水市出现了 1 个意大利输入性病例，此后密切接触者中 7 人确诊。浙江省连续数日「零新增」病例被打破。温州和丽水市下的青田县是数一数二的意大利华侨侨乡，防疫氛围再次紧张。

在意大利待着没生意且防疫形势堪忧，意大利本地人鲜少有人戴口罩，而回国徒增侨乡防疫压力，以温州商人为代表的意大利华人们面临两难抉择。

万里辗转送回物资

温州位于浙江省南端，三面环山，东朝大海，交通闭塞，温州话出市就是「外语」，「七山二水一分田」的地理条件催生温州出外谋生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温州人「老乡带老乡」，流散全国甚至跨洋求生。第一代出外打拼的温州人，家乡情结浓厚，无论是国内还是海外，温州商会、同乡会都是做生意最重要的纽带。

进入春节，温州新冠疫情之凶险才刚刚显露。从正月初一到初六，温州累计新冠肺炎确诊从 18 例上升至 227 例，不仅在省内迅速反超杭州和台州，已与千里外的湖北荆门持平，成为湖北之外最大的疫区。

温州市长姚高员接受央视采访时称，在武汉的温州人有 18 万左右，在春节之前约 2 万人返回温州，在除夕往后的七八天里，新增回乡 2.9 万人。

全球的华人都动了起来。米兰华侨华人企业家联谊会会长徐建平来自温州，在意大利已经 24 年。1 月 24 日农历除夕，米兰 15 个侨团紧急开会，徐建平等侨领决定取消原定于 2 月 2 日庆祝春节的传统活动「舞龙舞狮大巡游」，节省出 10 万欧元，找了几位「意大利语不错」的老乡，开始四处采购口罩、防护服等物资，订下 80 万只口罩、6000 件防护服。物资陆续堆满仓库。

在国内，大年初一，温州市委政策研究室的倪考梦在办公室值班，陆续接到华侨「家乡是否需要物资」的问询。倪考梦旋即写了一份倡议书，希望利用温州人的全球商贸网络，在海外筹集物资给一线的医护人员和基层干部。

「全世界温州人连接起来。」他在倡议书中给这个名为「驰援温州行动」的组织定下了口号。倪考梦没有料到，倡议一呼千应，陆续加他微信的志愿者超过 1000 人，建的微信群超过 100 个。寻找货源，管理捐赠，翻译外文资料，国际物流都形成了专门的负责人和团队：「就像《水浒传》中的梁山好汉，因为抗疫这件事而聚合到了一起。」

周帅最终成为国际物流的对接人，因其曾是位于波兰华沙的国际物流公司的创始人，几乎认识所有欧洲做物流的华人企业家。妻子怂恿他去参加倪考梦的支援组织：「你在物流方面做了 20 多年，应该去做一下物流对接这个事。」而做旅行社生意的妻子则动员各旅行社的团员，将华侨捐的物资「人肉」带回。

1 月 30 日，意大利罗马确诊 2 例来自武汉的新冠病毒感染者，后有 1 名直接搭乘包机离开武汉的意大利人也被确诊。 此后，意大利停飞了与中国之间的直飞航班。

中国与欧洲之间的货运价格增长了 4 倍，致使运输费用几乎和物资总价齐平，整个成本翻倍。包机几乎成为惟一可行的大规模运输方式。

「掐断航班后，回不去中国，返乡的回不来，很多人怕了，国内疫情看着越来越严重。」在意大利的徐建平也着急了，仓库的防护物资堆积成山，直飞运送回国支援的计划就此打断。

1 月 30 日，米兰侨团在华人社群求助，征求华人帮忙运送物资回国，来自温州永嘉的傅克勇报名却又旋即失联了一夜，由于担心中国疫情，他思想斗争了一整晚，最终决定带上物资回国。

1 月 31 日 12 时 30 分，傅克勇带着 103 件行李，托运了 10 万只口罩和 2000 件防护服，搭上米兰飞往北京的最后一班直飞航班。2 月 1 日，这批物资顺利到达温州。

2 月 5 日前后，米兰、罗马的侨团开始将物资集中到佛罗伦萨，满载 6 个货柜的大卡车，驱车 1000 公里开往比利时。因为 2 月 9 日和 14 日，徐建平联系了两班布鲁塞尔出发飞往中国的航班。

比利时布鲁塞尔机场成为欧洲诸多国家往国内运物资的「最后堡垒」。当地时间 2 月 13 日，在温州企业的资助下，由意大利、罗马尼亚、捷克、西班牙等 90 多个温籍侨团、企业和个人采购的 200 多万件物资，被运送到布鲁塞尔的机场，然后借四川航空的货机送往温州。

防疫政策反复

「中国暴发新冠疫情后，或许是把意大利口罩库存买光了。」温州华侨徐凌翔在意大利多年，从事教育工作。口罩价格水涨船高，从疫情暴发前的不到 10 欧一盒 (50 只装) 涨价到 35 欧甚至 60 欧，黑市买卖旋即出现。

出差回国的徐凌翔，熬夜在德国、西班牙的电商网站下单订购了 600 个口罩，安排分发给 30 多名老师和百名学生，甚至还从中国采购了一批口罩。

与口罩是必需防疫物资的中国不同，欧洲多国包括意大利在内的官方防疫手册建议，没有呼吸道疾病症状的一般人群不需要戴口罩。「官方建议是少出门，不去人多的地方。」阿帆说，他看到为数不多的防疫物品，是公司多备的几瓶消毒液。

2 月 26 日，意大利一名戴口罩的议员在议会发言时，却遭嘲笑。他情绪激动地表示，自己去过三个疫区，「戴口罩是为大家着想」，语毕怒摔话筒。

目前，意大利政府对于口罩的态度开始转变。意大利卫生部 3 月 4 日信息称，民防部已向疫情「红色」地区的 11 个城镇居民分发了 2.5 万只手术口罩，并对意大利所有地区的卫生人员分发 40 万只防护口罩。

对口罩的态度显示出意大利对待新冠疫情的摇摆态度。

2 月下旬，疫情甫一暴发，米兰政府关闭了多个旅游景点。往日熙攘的米兰华人街，餐厅、酒吧大门紧闭，门可罗雀。「意大利数字增加这么快，如果中国人的餐馆感染了一例，那我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一名温州老板表示，身边有意大利人责怪是中国人带来了病毒，华人们更需要「自觉点」，把餐馆关了，减少传播风险。

2 月 22 日，意大利北部 11 个城镇被划为「红色」疫区，封闭隔离，没有通行证不允许进出，超过 5 万人被要求待在家中。

伦巴第大区首府「时尚之都」米兰属于「黄色」疫区，未封城，公共交通如常，但根据要求，酒店、餐厅里就餐需相隔一米。

意大利政府 3 月 3 日公布了一项新法案，要求全国范围内，停止所有可能导致人员聚集、使人与人之间距离小于一米的公共活动，电影院、剧院等场所也将关闭。此后，意大利教育部宣布，全国的学校于 2020 年 3 月 5 日至 15 日全面停课。意大利卫生部表示，正在考虑在米兰东北部城市贝加莫 (Bergamo) 周边增设「红色」疫区，从意大利返回浙江后确诊的 8 名青田县病人便居住在此，其中一人自 2 月 16 日起，就出现咳嗽、头痛等症状。

接着，意大利卫生部长斯佩兰萨 (Roberto Speranza) 发出呼吁，要求习惯行贴面礼的意大利人停止握手、停止拥抱。

目前，意大利的疫情已经从北部向全境扩散，意大利的 20 个大区中，仅有 1 个大区目前没有确诊患者。意大利国家卫生研究所传染病部门负责人雷扎 (Giovanni Rezza) 则预计未来确诊病例数仍会以较高速度增长。

伴随着确诊数据蹿升，意大利的防疫政策越来越紧。然而，执行却是另一番景象。

阿帆的父母在米兰周边小镇开设酒吧，关店几日后，周一重新营业。阿帆在家办工一周后，公司 3 月 2 日要求其回办公室上班。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米兰现在到底有多少确诊患者。意大利卫生部官网仅按各大区公布确诊人数。

在意大利政府出台新法案要关闭电影院的前一天，米兰大教堂重新开放。政府发布的视频展现了米兰活力四射的一面，传达着「我们并不害怕，我们仍然对商业开放」的信息。

米兰往南 300 公里，意大利另一大著名旅游城市佛罗伦萨，确诊病例较少，相对平静。旅游景点、餐厅、商店保持开放。佛罗伦萨市还宣布，3 月 6 日至 8 日免费进入该市的市立博物馆，此举意在减少恐惧。当地华人反映，夜间酒吧依然热闹。

华人们抱怨，一个月以前，中国人就明白了新冠病毒的凶猛，防护意识明显比「老外」强得多，希望意方政府在病例急速增长期采取更强有力的措施，阻隔人员流动，控制传染源。

徐凌翔告诉财新记者，第一代华人移民们语言并不好，意大利虽然医疗水平全球领先，但华人对当地治疗效率信心不足。意大利人口结构老龄化，有基础病的老人是新冠肺炎主要攻击对象。随着确诊病例数增长，床位可能出现紧缺。

海外生意没了

防疫担忧之外，温州人的生意也受到冲击。组织物资回国的徐建平本在米兰从事服装批发贸易，从福建、浙江宁波和温州等地进口服装。年前订购了十几万件冬装羽绒服，按照往年进度，中国工厂 2 月开工，5 月到货意大利。受到两地疫情影响，中国生产线缺工人、缺原材料，暂时无法运转。

另一边，重疫区的意大利米兰和威尼斯，中国人开的服装批发市场已经关闭一周。「本来是旺季，一关门，日子很难过，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徐建平开始焦虑。

日子难过的不止意大利北部的疫区。和中国一样，新冠疫情一来，打断了意大利制造业节奏，诸多温州移民从事的服装行业骤然停摆。

意大利普拉托是欧洲著名的纺织城。过去 20 年，随着意大利传统纺织业衰落，大量华人涌入这座「意大利第二大华人移民城市」。普拉托市政厅官网数据披露，截至 2019 年，人口约 19.5 万的小城中，华人达 24906 名，从华人街延生开的 IOLO 与 TAVOLA 工业区，遍布着数千家中国工厂。经温州人之手出货的「Made in Italy」产品，是欧洲服装市场快时尚的风向标。

实际上，普拉托老城墙内外像是两个世界，城内是传统的欧洲风情小镇，城外则更像一个中国的县城：中国超市供应各类「中国制造」日用品、中餐馆供应着温州海鲜、服装店贩卖淘宝爆款，还有桑拿城、KTV、婚庆一条街等一应俱全。数万华人在意大利复制了中式生活。

普拉托原本远离意大利疫情中心，却在一夜间紧张升级。当地时间 3 月 2 日傍晚，一名从伦巴第大区返回的意大利女性，在普拉托医院检测出病毒核酸阳性。

热闹非凡的中国城就此按下「暂停键」，不再处处「机杼声」。「华人警惕性很强，要不躲在工厂里，要不宅家里，」在普拉托长大的温州二代移民刘明家告诉财新记者，疫情来后，华人开的服装厂生意清淡。一些华人工厂多在浙江义乌、广东广州等地进原材料，受到中国疫情影响，产业链近期已有所停滞。

在普拉托拥有自己品牌的温州商人陈福强则用「瘫痪」来形容目前的服装业，工厂只能靠着熟客网上下订单，组织生产。「如果疫情控制不了，产业链都会因此受损。」

意大利正在经济自救，经济部部长古铁里 (Roberto Gualtieri)3 月 1 日宣布，将采取价值 36 亿欧元的措施来帮助经济。据路透社消息，这些将包括收入下降了 25% 的公司的税收抵免，以及该国医疗服务的额外补助。

总是有办法找到生意和出路的温州人也开始了自救。「我看朋友圈，已经有人想转设口罩生产线了。」一名在普拉托的温州纺织商人告诉财新记者，防护服、口罩、消毒用品等未来或许将成为新的需求，自己本来就是「做衣服的」，原材料允许，生产防护服或许是个商机。

温州人和青田人在意大利的第二大产业是餐饮。「2003 年『非典』，意大利的中餐馆几乎全军覆没。很多华人在寿司店中找到了希望，现在新冠疫情一来，我看日本菜也要完了。」一名温州籍华人担忧地说。进入 2 月下旬，中国疫情逐渐趋缓，复工复产按下「快进键」。徐建平说，年初受中国疫情影响，意大利的中餐馆客流骤减，2 月底眼见人又开始多起来，但现在干脆关门大吉了。

预防「倒灌」

但防疫和经济双重压力下，华人群体已有呼声想乘包机回国暂避。「同胞们在意大利打工，现在餐馆、工厂都停了，没有工作，疫情严重，心里害怕，想回家。」徐建平刚看了央视直播意大利华侨乘坐班机回浙，他觉得有点无奈。侨团劝说老乡们不要冲动，长时间乘坐飞机也有健康隐患。「一旦你没有病，人家有病，交叉感染问题怎么办？」

经历了第一波武汉输入性病例后，温州开始紧张准备以防海外再来一波「倒灌」。

3 月 4 日，温州市侨办和侨联推出针对海外温籍侨胞的《防疫手册》，建议他们居家少出行，如果回温州则需要主动申报，回来后需要集中医学观察 14 天。「根据国内疫情防控规范和实践经验，传染病防治应以预防为主。居家是最好的防护，流动是最大的风险。目前青田已有 8 例输入性病例，可见乘坐飞机、高铁、公共汽车等交通工具极易发生新冠病毒交叉感染。」这份手册建议。

3 月 5 日，意大利华宇旅游公司贴出广告，计划在 3 月 9 日组织一架包机，从米兰直飞温州机场，经济舱的价位是每人 1750 欧 (约 1.37 万元人民币)。

华宇旅游公司随后贴出声明称，此次包机是由意大利北部 60 多人的华人家族咨询并发起的，但包机的整体费用超出他们预期，故而希望出售部分位置，以分担费用。目前，航权及各类授权还在审批当中，是否成行尚不确定。财新记者从熟悉该旅游公司人士处确认了这一包机计划。

广告贴出的当晚，温州市长姚高员召开县 (市、区) 视频连线会议称，当前海外新冠疫情加速蔓延，华侨回乡意愿强、人数多、增速快，温州防境外疫情输入压力备增，要求各部门把防境外疫情输入作为当前疫情防控工作的重中之重来抓，坚决守牢「不发生新一轮输入性疫情」的底线。

然而，仅仅一天后，华宇旅游就放弃了这次包机计划，旅行社回应财新记者的取消理由是「考虑到安全问题」。在他们的声明中则称：「决定即日起，停止包机散拼业务，并会将之前统计的人数信息通过米兰的侨团反映给领事馆，让领事馆看到需求，我想在这样一个关头，由官方发起的包机，安全性确实会远远大于民间组织的。」

这意味着，民间组织的集体回国通道还未开启就已关闭。

截至 3 月 5 日，中国累计报告境外输入确诊病例 36 例。据财新记者统计，意大利输入病例至少 15 例，分别从浙江、上海、北京等入境。

开启「全球互助模式」

准备迎接华侨返乡的同时，温州商会开始组织物资向意大利运输。

2 月 29 日，意大利累计确诊新冠肺炎病例破千。同日，温州商会将大批医用口罩、护目镜、医用手套等运往意大利，帮助温州籍华侨抗击疫情。一些海外华侨原本计划运往中国驰援的防护物资，也不得不「半路截和」先救意大利。

3 月初，米兰华侨收到了两批防护物资，这是法国华人商会捐赠的 1.85 万只口罩，以及从迪拜运来的 4.2 万只口罩。

意大利疫情扩散后，温州市官方相关部门组织协调了各国的侨团，「反哺」调配物质给意大利。大家在微信群中沟通，徐建平加入了约 20 个有关物资分配的微信群。这一批解燃眉之急的物资，将靠着同乡会、商会一批批分下去。

倪考梦和周帅等志愿者认为，在援助华侨方面，民间可以更主动一些。他们联系了在温州的一家台资企业，希望购买他们满足欧盟标准的护目镜，送往意大利。这家公司的负责人也十分慷慨，说自己不想「发国难财」，愿意以极低的原材料价格，将这批护目镜卖给他们。

最后，这批 2600 副护目镜搭乘国航航班飞往巴黎，周转后交给了意大利西北部皮埃蒙特大区的防疫应急中心。

但中国的医疗物资不富裕，捐赠给欧洲还须满足欧盟标准，再加上中欧之间的物流运输价格高昂，最便捷的方式还是调配欧盟内的货物，以解意大利的燃眉之急。此前，温州永嘉县侨联就联系法国永嘉工商总会，将他们筹集到的 3 万双医用手套和 1 万只一次性医用口罩，转赠给意大利米兰华侨华人工商会。

温州下辖县级市瑞安的侨务办公室、慈善总会等，则安排阿联酋瑞安商会，从迪拜采购医用口罩支援意大利。倪考梦等志愿者也在帮助各侨联商会等对接需求，协助物流运输。

周帅向财新记者承认，作为民间力量，他们不可能长期去支持意大利等政府抗疫。随着海外物资分配殆尽，下一步最紧要的还是中国企业加大产能，实现对外出口。

他表示，随着欧洲疫情加剧，他们公司原先做的旅游、劳务派遣等业务可能都会陷入短期停顿，他目前正在申请医疗物资出口的许可证，也希望能协助温州的口罩厂家获得欧盟认证，将温州生产的医疗物资以贸易形式销售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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